白天的时候,卫南平接诊了五六个病患。还是老几样,产后失调,经痛难忍,下/体感染。卫南平按部就班地给她们开药,嘱咐她们去白玉郎的医馆抓药,收下了她们千奇百怪的诊费。
其中一个病人似乎住在海边,也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他的名声,大老远坐火车跑到市内找他看病,拎了一条快十斤重的大乌贼做谢礼。
卫南平将她送走之后,观察了一下那只乌贼,见它刚刚死去不久,还十分新鲜,于是把它开膛破肚,切成小块,拿辣椒粉腌上,准备等陈丹青回来之后给她们做烤乌贼。
申城虽然靠着大海,但住在市内的穷人很少有机会吃到这么新鲜的海货。陈丹青回家之后,听说今天有烤乌贼吃,主动来灶下帮忙生火,就是为了能早一刻吃到。
乌贼烤好,刚要上桌的时候,卫南平耳朵动了动,似乎听见门外有一阵踟蹰而轻盈的脚步声。
趁他不注意,陈丹青伸手从盘子里捏了一块烤乌贼,被烫得嘶嘶嗬嗬的,飞快地扔进了嘴里。
卫南平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动了动手指,给她嘴里的乌贼降了降温,免得烫掉她的舌头。
控制食物的温度是他在白简道士时期就玩得炉火纯青的小把戏。
那时候师兄弟四人总喜欢在院子里偷偷摸摸地点炉子,弄些奇怪的东西来吃。在十岁的西宁眼疾手快地把用来做拔丝地瓜的滚烫糖浆一饮而尽,被抬到知蘅师姐处连夜抢救之后,卫南平就被碧虚师姐按着头,把这个法术的口诀背得滚瓜烂熟。
陈丹青嚼了嚼嘴里的乌贼,发现温度没有想象中的烫。
“已经不烫了,快端上桌,叫阿娘姐姐也来吃,不然该凉了。”
卫南平将盘子递给她:“你端上去吧,外面好像有人来了,我去看看。”
自从他开始接诊病人之后,陈家小院就迎来了络绎不绝的拜访者,陈丹青已经习惯了。
她接过盘子:“如果是病人的话,你就把她带进里屋吧。我们在外边吃,不打扰你们。”
卫南平警告她:“不要再偷吃了,小心烫。”
陈丹青嘀嘀咕咕地:“明明已经不烫了嘛。”
那阵脚步声是在院门外响起的,卫南平穿过天井,打开从陈莠回来之后就紧锁的院门。
陈丹青又捏了一块乌贼,毫无防备地扔进嘴里,被炙热的温度吓了一大跳,连忙吐在自己的手心里:“怎么会这么烫!”
卫南平拉开院门,探头向外看去。
院门外是一条窄窄的小巷,没铺沥青和青石,是夯实了的黄土路面。
小巷尽头的拐角处,徘徊着一个身穿宽大青衣、头戴黑纱帷帽的女人。
见陈家的院门开了,她像是被惊吓了一般,飞快地后退了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