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前走便见暗涌漩涡,眼见小船就要被卷入水涡,老者又是狠击船身,小船悚然沉落,竟是借着浪涌疾速避开了漩涡。
阿乖屏住呼吸,这小船便似九重河里的银梭子,偏要在这湍急逆流之中搏击巨河。
“哈哈哈!”
只听老者站在船头仰头大笑,周身不掩狂放之气,竹篙如长剑,小舟若骏马,千军万马之中厮杀而过,沾了满身的血,却愈发狂羁,连苍茫笑声都似在与河流争高下。
阿乖先是看着老者,随后又看向不时打来的大浪,她全身都因害怕而颤抖,然而唇边却笑意愈浓,最后也跟着老者大笑不止。
心绪也化为一道河流,跟着九重河不停的步伐往东奔去,再不复回。
待小船行到江中,阿乖便看到了浪中偶尔跃出的几尾银鱼,它们身如银梭,泛着夺目的银色光华,逆流击浪。
老者运起手中竹篙击中水面,便有银梭子随流摆动身体跃出水面,老者豪气笑道:“小子,想吃鱼,自己抓吧!”
且星河轻拍阿乖后背,示意她坐好,他在起伏不定的小船上起身却如履平地,他伸手捉住银梭子,借着化劲轻巧便将鱼拍入船上的木桶内,力道拿捏得极为巧妙。
老者见此哼笑一声,口中道:“真是个滑头小子。”
他虽是这般说着且星河,却是手中竹篙继续拍击水面,又有不少银梭子自水面跃起。
阿乖双手死死扣住船身,然而眼睛弯弯,这是她此生第一次如此快意。
如此惧怕却又快意,待回到岸边,阿乖双手依旧在轻颤,面上笑意却也分毫未减。
她现在渐渐明白了时间为何如此多人明知前路不可为还要为,正是这种逆流之感锤炼心境,恐惧与快意挤压身躯,活着的感觉才如此清晰明了。
小船靠岸,小毛驴儿已在岸边打起了小盹,老者见阿乖眼中明朗笑意,仰头哈哈大笑几声:“你这丫头着实有趣,若非已过了开蒙年岁,也该长成个像言凌空那样的疯丫头。”
且星河不认识言凌空,却是认识她哥言凌越,笑道:“上一回来和你讨一碗鱼汤喝的人是言凌空?”
老者抬起眼皮瞅且星河一眼,提起木桶哼道:“那丫头哪是喝了一回。”
老者又问:“你们俩谁会杀鱼?”
阿乖眼睛一弯,接过老者手里的木桶。
老者冷眼看着且星河,哼一声:“没用的臭小子。”
且星河也不反驳,任老者奚落。
阿乖却是拍拍老者,在地上写道:各有长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