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思云一愣,才想起他说的是樟云膏,点点头,道:“嗯,我爹爹武馆的秘方,对这种跌打淤伤有奇效。”
乔鹤渊闻着这个味道,思绪不小心就跑偏了,心想头一回见面的时候人就已经被腌入味了,这从小到大也不晓得受过多少回伤。
裴思云如今趴着,也难为别过头去注意乔鹤渊的表情,索性把半张脸都埋在了枕头里,瓮声瓮气说起了正事,道:“二公子,今日冲撞你的那匹马,是多出来的。”
乔鹤渊思绪归位,语气间带了些疑问,道:“多出来的?怎么说?”
“祭典游行的队伍虽然来自咱们大祐和周边多个邻国,装扮样式也各有不同,但有一点是始终不变的,那就是数量。”
“不管是扮演者也好,祭祀的法器物件也罢,大家都是信奉双数为吉的。老爷他负责细桑节礼制诸事,想必这个二公子也有所耳闻。”
乔鹤渊点点头。
“我怕水,所以当时被人群挤到紧贴青石栏杆的地方,便只敢死死盯着前方。”裴思云回忆数个时辰前河边的景象,不可避免地回勾起上辈子殒命映月河底的惨状,只能尽力克制着,把脸往枕头中又埋了埋。
乔鹤渊看着她,忽的就想来自己小时候在街上捡到过的一只小黄猫,下雨天受了惊,也是这样在被子里缩成小小一团,连脸都不肯露。
“然后呢。”他轻声问。
“是铃铛的响声,我当时被那个声响吸引抬头,看到的就是走在最后的那匹马。马上那个人带着傩神面具看不清面容,但我看到他皂靴前头,踢出来有半寸长的刀尖。”
“我当时还以为是游神的装饰,下意识往队伍前头看了,也就是那时候才忽然发现人数不对的。裴思云顿了顿,郑重道,“我数了两遍都是十三个人。”
乔鹤渊面色一沉,“所以他是混进去的。”
裴思云轻轻嗯了一声,“而且只有他的皂靴带了刀尖,那马儿忽的发狂,也是我看见他用刀踢了马腹。”
乔鹤渊也发觉有些不对了,“照理说当时马受惊,人群当中已经有人散开了更空旷的地带,他何苦扯了缰绳往河道这处来?”
“所以这般看来,那人真有可能是冲我来的?!”
“嗯。”
乔鹤渊现在脑子里有些乱,他理了理思路道:“所以要查这个人,首要的就是确认一下游神队伍的人数,然后便是那匹腹部有伤的马。”
游神队伍应有的人数倒不难寻,细桑节大型祭典,所有参演的队伍都在官府留有记档,现如今只要寻得那日在河边留心的百姓,应当就能对正裴思云所言。至于那匹马,细桑节那日游人如织,他不相信能凭空消失。
乔鹤渊对于抓人一事,隐隐有些心潮澎湃,他长这么大除了在老天爷处,还没吃过活人什么亏,如今害他的歹人寻到头上,他若不抓住了审清楚抽筋扒皮,岂不是要坏了自己的名声!
他出了裴思云的屋直奔前厅,招来田方就将寻人的要紧任务分配了下去,让他差遣吾园的小厮都动起来,一个也别闲着!
一个小厮得令,这就要去济川城里的马行探听,急急忙忙奔向大门,一个没注意跟乔柏川状了个满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