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兰磕了个头:“主子德行有亏,做奴婢的背叛,也也不能怪奴婢,只能怪这个主子天生下贱。”
她对许若嫣心存不满多年,此刻爆发,自然是字句怨毒刻骨。
侯夫人的笑意停在了唇畔:“主子下贱?呵,说得好,你可真是个有主子的‘好奴婢’。”她眸色冷淡,转脸不欲多看:“那我给你个机会,你既然恨她,那就让她痛不欲生,以消你心头之恨,如何?”
心兰一怔,旋即磕头:“奴婢愿意!只是,侯夫人,奴婢奴婢有一个要求,求侯夫人能把李公子也留在侯府,李公子他孤苦无依,奴婢于心不忍。”
侯夫人嗤笑一声:“不过是多口饭吃,允了。”她丢给心兰一张信纸:“你一手字迹写不错,能以假乱真,这便是我给你的机会。”
心兰明了,接过又谢了恩典,脚步都虚浮了起来。丝毫瞧不见侯夫人冰冷至极的厌恶。
婢女低声问:“夫人,这心兰是背主之奴,虽然能帮着夫人报复旧主,可到底是不可信的。”
“贱婢猖狂,乡野小户都不如,还敢提要求。这人水土不服,生病也是常有的。她又不是京城人士,得了病,侯府帮她瞧一瞧是心善,不理也是常事。等这个冬天过了,又有新花开出来,这些残花败柳的,该埋也埋了吧。”
婢女心领神会:“是,奴婢这就是叫人给心兰单独准备饭食。”
侯夫人微微扬眉,抚着手炉冷冷一笑。她望向积雪覆盖的庭院,喃喃道:“婉柔啊婉柔,你当年背叛我的时候,大约也是这么想的吧。”
她一生最恨,莫过于被信任的奴婢蒙蔽多年。如今且同为臣妻,时常相见。
“不过,婉柔,你倒是比这个贱婢乖巧多了,侍奉的礼数,一点儿也没丢过。”
“大雪封山,马车也是难走,真是命苦。”
山势起伏连绵,马车艰难的行在风雪中。车夫裹着大氅也被冻得不住的瑟缩,马儿被风霜摧残着压弯了头颅。
车夫“吁”了一声,从车板上跳下来,牵着缰绳将马儿拽到低矮的山坳处,狂暴的风雪略略削减几分,车夫这才拉下脸上裹着的汗巾,擦了擦眉眼上沾着的冰碴子:“老太太,咱歇一晚再走了,这夜路雪大,太难走了。人受不了,马儿也受不住。倒不如修整修整。老太太觉得如何?”
这辆马车普通,在四周加了毛毡,不算美观,但胜在保暖。老太太有风寒,受不得冻,此时在马车内都厚厚裹着披风夹袄,一点儿也不曾少。
“那便停一停吧,歇一晚也好,我这把老骨头一路颠得,也受不住。”
“老太太,您小心着凉。”婢女伸手压着老太太想撩帘子的手,劝道,“这寒气重,您千万得保暖。要不要再添一个汤婆子?”
老太太笑说:“也是,也是。我是得好好保重,这离京城,还有多远?我只要一想着嫣儿,就迫不及待得很。”
车夫抖雪,闻言也笑呵呵的:“老太太别急,总归咱开春前准能到!”
这冰天雪地荒郊野外的严寒,很快被热络的气氛驱散。老太太笑出了皱纹,只是笑着笑着,她又微微叹息。
“等开春,便又是一年了。我老了,也不知能再瞧嫣儿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