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文拓漫步踱到院子中,抬眼看了墙面上的一株爬藤。爬藤这东西早年京城就有,百年前开始流行,有的人家种葡萄,有的人家种花。
最佳是种满一面墙,可这得挑好植株。一旦选的是那些个恣意的,转头整面墙的石头就会被藤蔓扎根翻起,变成一面废墙。
如今面前这面墙差不多就废了。
苏文拓望着墙面走了一会儿神。无人知晓他此刻到底在想些
什么。他身边人来人往,却鲜少有几个能听到他的心里话。
院子里有人已拿来了火盆,还升起了火。
苏文拓回过神,随手从院子地面上捡起了一根折断了的藤条,插在了火盆边上。
火舌舔舐着盆中的稻草,被风吹动后贪婪朝外探了探。它将火红的光亮映到苏文拓的脸上,嚣张进入到苏文拓的黝黑眼眸中,舞着自己的躯干。
他将信放入火盆里少了个干净,再伸手问祥顺讨要了自己今天的“习字成果”。
祥顺给了自家主子一叠。
苏文拓将一叠纸一张张送入火盆,每一张都要等其烧个干净才成。要是见着有一张纸没烧干净的,他就会用旁边的藤条勾一下,让纸进入火中烧得彻底些。
烧了好一会儿,他将自己手里的纸烧光,又将祥顺手里头的纸也烧了个精光。
他脸上被火烤得紧绷,睫毛微动一下,等着火彻底熄灭。
火盆里积攒下来一堆灰。
苏文拓抬眼又看到了前面那堵墙。
废墙的话,还是拆了为好。不然看着让人觉得植株茂密,人迹荒凉。
他吩咐了一声:“将那堵墙拆了。”顿了顿,他垂下眼多说了一句,“那爬藤剪了搁到盆里,别再种在墙下。”
说罢,他转身折返,孑然一身,人影不知怎么还有种怅然忧伤的感觉。
下人们很快听从吩咐上前动土拆墙。府上的园丁将藤蔓剪去大半,就留了一点入盆里,余下的都打算处理了当肥料用掉。
亲王府里总归人多口杂,很快就有人谈论起了这件事。
苏文拓给人的印象已刻入骨髓,以至于他们说起来,都禁不住说的是:“殿下心善,今日竟是烧纸葬了一株爬藤。”
另一个还对此添油加醋:“眼见着要落泪了的样子,实在是让人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