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感受到从四面八方投过来的目光，再开口让夏时予帮忙就太明显了，只好用眼神呼叫他，低着头都要挤成斗鸡眼的时候却发现夏时予根本没往他那里看，还旁若无人地拿起手机回了条消息。
他破罐破摔，准备当场自首，承认自己胡编乱造的不良行为，但夏时予把手机反扣回桌面后却忽然上线了似的，轻声对着自己的桌面说了句提示。
“莫奈。”
刘康乐恍然大悟。他怎么把这位大师忘了！
“比如说，追逐光影的莫奈无疑是在静中取动最醒目的代表，他着名的作品——”
《日出·印象》当然可以作为佐证，可是刘康乐有种直觉，答案不应该是单一的作品，如果要体现出变化，最好是有同一场景的不同表达作为对比，但一时间他忘了莫奈还有哪些组合画作。
夏时予和他想法一致，所以在刘康乐短暂停顿的时候及时补充道，“莫奈的《干草垛》，有24还是25幅，我记不清了。”
刘康乐开头几乎直接把夏时予原话搬了过去，见老师频频点头才顺着这个答案往下分析，最后竟然还收获了一句“思维很灵活，大家平时可以多和刘同学交流”，他趁机对一圈姑娘抛去了友善和蔼的眼神。
下课后夏时予婉拒了刘康乐的联谊邀请，到办公楼底层等宋延霆。
除了他，宋延霆应该是最不希望撤诉的人了。之前他们担忧的是庭审结果，没想到现在连起诉都变成了悬而未决的事。
宋延霆做了那么多准备，一旦撤诉就完全派不上用场了，那种感觉就像参加运动会时，状态良好的种子选手在上场前忽然被告知比赛因为不可抗力取消一样令人难以接受。
而且对于宋延霆来说，这是他近期最重要的工作，等待撤诉决定的时期会变得有些尴尬，如果他依然全力以赴，那就是挂着空档踩油门，车轮呼啦啦转得凶，实际上半毫米都前进不了，但如果让他什么都别管，那也不符合宋延霆的习惯，得给他找点事做才行。
夏时予已经开始认真思考怎么让宋延霆陪他去看近期的画展打发时间的时候，宋延霆刚好从大厅的旋转楼梯上缓步走下来。
“看来我最近没有工作要忙了。”宋延霆一脸平静地注视着他。
夏时予心口猛地一揪，安慰他道，“其实休息一段时间也好，你还可以做点自己喜欢的事。”
宋延霆闻言眼神动了动，夏时予莫名感觉落在自己唇上的目光有了热度。
“不然——”他正想提议去看画展，宋延霆嘴角却勾起一抹笑。
“难得有正经理由可以休假，”宋延霆说，“你明天好像也没什么课，愿不愿意帮我带孩子？”
“？”夏时予呆愣了几秒。
“路路，”宋延霆扶着他的肩走出去，“在家里闹得不可开交，还时不时来轰炸我，正好明天有空，我们带他出去放个风。”
“我没问题。”夏时予小心端详着宋延霆的表情道，“我还以为你得到这种结果会很受打击。”
“是打乱了我的计划，”宋延霆的表情称不上愉悦，但眼中也有种类似于释然的情绪，他放下手臂时指尖有意无意在夏时予腰侧点了一下，“不过也没有人能保证计划可以完美实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