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礼礼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直视着宗顺帝的眼睛,声音虽然轻柔,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民女知道。”
元阳心道不好,却也再难收回崔礼礼已说出口的请求。
韦不琛抿着唇,眉头紧锁,深吸着一口气,看向陆铮。
谢敬才一死,圣人身上余毒未清,修陵寝的银子势必要从崔家的家产里抽走。
崔礼礼闻言,心中一喜,连忙叩拜道:“谢圣人隆恩!民女定当铭记在心,不负所望。”
他能猜出来这两日,她被困在帐中,有多么的百无聊赖。这青草汁多半是她拔了青草编草虫子时染上的。
崔礼礼只说了前半句,他便知道她所求的是什么了。
可她眼观鼻鼻观心,神色极其平静淡然,仿佛真的看破红尘一般。
元阳害怕圣人胡乱下旨,连忙问:“你说不嫁之身,莫非是要出家当姑子吗?”
入夜之后,元阳公主遣了人来,她立刻快步过去。
加上刚才陆铮那一番话,圣人对这帮文臣已心生不满,此时还是不要说话为妙。说罢伸出食指做了个嘘的动作,示意他要审时度势。
崔礼礼郑重其事地道:“正是。民女不愿嫁人,然则家门名声不能因民女所累,恳请圣人垂赐。”
陆铮静静听着,黑色的眼眸微微敛下,眸光散散地落在她指尖,指尖上还有来不及清洗干净的青草汁液痕迹。
崔礼礼只得坐在帐中候着,只是左等右等,都不见他来,便心慌了。
宗顺帝目光沉了下来:“你有何所求?”
元阳抓着她的手腕,始终不解:“他是我看着长大的。算我半个弟弟,不,比老十那家伙还像我弟弟些。这一年,他对你怎样,我都看在眼里,你怎能辜负他?”
圣人用婚姻将县主和燕王锁在了一起,可她不能再容圣人把崔家与任何人锁在一起。只有“独善其身”,圣人才更难寻到降罪崔家的由头。
宗顺帝也是一愣,问道:“不嫁之身?”
她又压低了声音:“我以为你跟陆铮已经定下了,你这样子,可知陆铮有多伤心?”
只听见崔礼礼清脆地嗓音说着他不想听见的那句话:“民女恳求圣人赐民女不嫁之身。”
宗顺帝心思转得极快。谢敬才反正死了,崔家与何景槐的婚事就可以作罢了。
也有不怕死的,刚说了一个“岂”字,就被同僚拉住了袖子:“还没看出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