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花乡”玉陵的那只紫狐和影妖,他二妖其实原本是一对眷侣,奈何影妖没有实体,只能化作一团烟雾的陪在紫狐身侧。
虽然不像平常伴侣那样能够亲近,但提起对方满眼都是真情实意,莲娘不经世间姻缘情事,倒也知道感情的本质分成了几种,有些人之间的联系是不同于别人的。
再看面前的道士,直觉他的表现并不清白。
“我才认识他的时候,雷罚已经降下一百年有余,他身上全是狰狞可怖的陈年旧疤,新的伤口深可见骨,再历经一场雷雨,骨头和皮肉分离,露出里面鲜红的脏器,山上的小妖都很怕他,每回都得绕道跑走。”
“那你呢?”
“其实我也怕得要死,但我第一次遇见他的那天晚上,山顶的风刮的太大,我没机会跑走只能躲进山石的缝隙里。”
“山巅的雷声和暴雨十分恐怖,随时都能让我这只小妖怪粉身碎骨,我原本都以为小命会交代在那里,没想到他那副模样还能用身躯替我挡下滚落的碎石,救下我一命。”
闻人殊听完沉默了片刻,垂眸看着面前的火堆,不知在想什么。
莲娘也没想讲得这么详细,意识到或许是自己说错了话,连忙住了嘴打算说点别的。
“其实…”
“后来呢?”
莲娘愣了下,看见他脸上神情淡淡的,不知道怎么又有些难过。
故作轻松道,“后来我怕他死了,就经常去看他,发现那雷罚也有停止的时候。”
“他的那些伤势恢复的很快,可这样的日复一日十分受罪,有时候看到他的模样,竟然替他冒出还不如死了那样的想法。”
说完又下意识抬头看他,没看清他面上的表情,心虚地低下了头,摸了把眼角挂的眼泪,“我不是希望他死,我只是觉得他太可怜了…”
这样的对话几乎无可避免,每夜说完,一人一妖之间的气氛都要变得死气沉沉。
时间长了,小狐狸瘦得皮毛都失去了光泽,那楞头道士也一言不发地,在山顶一站就是彻夜。
直到冬日的第一场雪降临,那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蛇被冻醒的那一日,山巅才迎来些生气。
宁折竹饿得打紧,从那道士温暖里的怀里钻出来就变回人形,满心满眼都是找点吃的。
对方也还是有求必应,看他的眼神仿佛八百年没见过那样深刻复杂,把山鸡肉撕开递到他唇边,视线一刻也没从他的脸上移开过。
搞得他还有些不自在,想问发生了什么事情来着,没等到机会。
正好小狐狸从外头钻了一头雪花回来,看见他好端端一个人坐在火堆旁,吃的满嘴油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