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忘记自己跑了多久。

    忘记一路怎样跑来的。

    视野从模糊到落定,最先见到的是cHa旗帐篷前给黑sE顿河马梳理鬃毛的陈顺。在一片模糊出毛边的事物中,他是这样清晰。

    在视线完成校正之前,他就是清晰的。

    白衬衣黑长K,严峻端正的眉与眼。

    满身光辉。

    她没有开口,黑马喷了个响鼻,男人预感到,转过脸来。

    极度恶劣天气下依然可以稳扎的五官,在金光闪耀的落日时刻犹如危险而正直的钢枪,惊讶在他眼底一掠而过,随即察觉了什么,完全面向她,用毛巾擦过手,慢慢朝她张开双臂。

    这个动作的意思是:到我这来。

    任何情绪,都可以到他这来。

    一句话都没说,又像把世上最动听的话通通说了一遍。他对着她笑,浓眉扬起,像物理是宇宙理X的诗歌那般,理X而迷人地对着她笑。

    杜蘅举起手上的证明。

    风将纸角吹扬起来,响声是这样柔软细腻。

    几乎能听出它从树苗成长为纸张的一生。

    陈顺点头,满带Ai意的眼睛更加明亮,宇宙所有光亮,她要追寻的真理,仿佛都在这双眼睛里。他用右手拍拍x膛,仍然向她打开双臂。

    什么话都没说。

    草坝子的绿接连不断,仿佛永远没有尽头。

    但她有目标。

    杜蘅朝她的真理跑去。

    风流动起来,从固态转为Ye态,迎面而来,柔软如清涧。风流冲刷过那个警笛鸣叫,面目全非的清晨、星夜押运犯人的火车、风雪高原一场场的大雪、五天四夜的审讯、一幕幕混沌撕裂,痛苦压抑的影像!

    在她跑向真理的路上,终于,终于,终于被速度狠狠甩在后头!

    她撞进真理的怀抱,真理一把将她托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