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自从母亲病了之後,他就再也没有自己的私人生活。他对於自己二十六岁到三十岁这段时间的回忆,几乎都是空白的。
每天都是工作忙碌,下了班就回家照顾母亲,就算是假日也经常是往返医院和家中,母亲的身T过了七十岁之後状况退化得很快,几年之後她已经记不得许多大小事了,成天闹脾气和他吵架。
搬到台中後的这几年,她的脾气更加的暴躁,焦躁不安,不仅不记得他,也常常半夜哭闹,她的记忆是混乱而零碎的,有时候记得,有时候不记得,有时候对他深恶痛绝,有时候哭着说自己很寂寞,很害怕。
种种现象都让李逸维烦恼不已。
这天李逸维气冲冲地冲进厨房里头,抓着里头的碗盘嗅闻。「你是不是又吃了过期的食物?这已经坏了啊!」
「这没坏!」翁玉仙驼着背,走上前阻止。「不要丢掉啊!我吃了没事啊!超群!」
「这已经酸掉了,你别再吃这种东西了好不好?」李逸维一脸疲累的说,也不再解释他是李逸维不是爸爸李超群,「你每天煮那麽多,可以吃新鲜的……」
「你又不吃我做的菜!把我关在家里照顾两个小孩,就知道赌钱!为了要骗我的钱,还找个人来监视我!」翁玉仙怒极了,满口诅咒,「我宁愿去Si好了!」
「她是看护,不是什麽监视!」李逸维对着母亲已经老迈的身子仔细地叮咛。「你吃那个对肠胃不好……」
「我命苦!整天过这种猪狗不如的生活!……没有人听我说话!都在骗我!我宁愿早早去Si!」翁玉仙闹起脾气就是一哭二闹,整天寻Si寻活的。
「够了!」
他不懂得怎麽撒娇怎麽讨好母亲的欢心,他从以前就是个沉默安静的人,他以为自己只要把该做的事情做了,母亲会明白他的心情,就算她病了,她误解或唾恨,别人也总会明白的。
或许所作的一切并没有它的意义,一切只是拖长的痛苦,无端的延续。但是母亲的病,确实越来越严重了。
她记忆力混乱,有时候正常,有时候却对他拳打脚踢,三不五时把他认作爸爸,唯有作菜的时候b较好一点,在印佣的协助下她一餐减少到煮五道菜,这已经是极限。不仅如此,她还开始有奇怪的洁癖,到处清洁家中的所有角落,洗手洗到双手几乎破皮红肿,一天要用掉两罐酒JiNg,一整罐地板清洁Ye。
妈妈像是想要用剩她在这个世界上仅存的价值,想要证明自己有用处,所以停止不下来的做,任何人劝告都没有用,这是她能够证明自己的行动,她都不会听劝。
而李逸维後来调到台中上班,一天经常是12到14小时左右的工作时间,还经常出差不在家里,这点倒像是成了他能够暂时躲避的藉口,把状况交给印佣处理,也能够当作是一种应付。
他很有罪恶感,但是他实在找不到更好的处理方式,母亲的失智症使得她分不清楚过去和现在,总是觉得恐慌而恐惧,无论是对话或理解能力也都变得很差,像个无理取闹的小朋友,甚至常常觉得同住的印佣和李逸维要害她,这状况b他想像的要严重得多。
接下来的症状就是随着母亲吃药而时好时坏,他也只是勉强应付着。
他的生活就是一团混乱。
「没事……我可以帮你。」何知遥看着他每天这Si人脸,也看不过去。「我偶尔去看阿姨吧?至少假日可以跟你轮班去医院?反正我也没事。」
「得了,上回已经问你什麽时候要嫁给我,你别没事找事……」李逸维没好气的点燃了菸,深深地x1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