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愤怒极了,但话还没说完,就听另外一个主和派站出来道:“可是,楚国也不是没打过,不是没打赢吗?楚国国力本就弱,还要跟强秦硬碰硬,难道死的那么多儿郎,还不够让人警醒吗?”
主战的人就被气的要死:“正是因为不能让死去的儿郎们心寒,不能让他们的鲜血白撒,不能让他们的尸体白白葬送在战场上,才该要继续打仗啊,陛下——楚国,不能再这般下去了。”
坐在上面的皇帝就低下头,叹气道:“爱卿,不是朕不允许战士们出征,而是国力微弱,就算是出征,也是自投罗网,算了,秦国这次也不算过分,不就是给粮食吗?给他们吧,咱们自己再节省一些,也就罢了。”
那主和的人,名叫王正的也劝道:“秦国今年估计也就最后一次来袭了,我们跟他们好好商量下,今年不能再打了,明年我们蓄积实力,再正面攻打?”
年年都是这番话,年年都是被打,主战的人满脸绝望的道:“陛下!再主和,我们楚国,就要亡国了!”
皇帝就胖胖的身子挪了挪,愤怒的道:“周卿家,注意你的言辞!”
然后就摆摆手,要退朝了。
那主战的周墨之闭上眼睛,“陛下——臣,最后问您一遍,咱们,还要降吗?”
皇帝皱眉,“不然,你要反吗?”
周墨之便大笑出声,道:“陛下,臣家世代忠良,不会有反心,更不会出现反的人,不过,臣愿意用自己的性命,来告诉陛下您,楚国就要亡了!臣宁愿死在这朝堂上,也不愿意将来看见楚国亡国!”
他说完,就朝着柱子上撞过去,瞬间鲜血淋淋,没了气息,朝堂便瞬间乱了。一些人哭,一些人偷着笑,人人都有自己的一副嘴脸,只有白白胖胖的皇帝心里毫无波澜,他甚至只问了一句:“这人,疯了吗?”
周墨之的尸体被送了回去,他的儿子们哭的泪眼模糊,他的妻子似乎早就知道丈夫会死,倒是冷静的办好了丧事,只是呆若无魂。
跟他同窗的赵田心中悲痛,发誓会保护这孤儿寡女,但是周墨之的妻子却道:“不用了,我们愿意回到田野间,从此不过问朝堂之事。”
赵家是如今楚国还算有势力的主战派了,赵田跟周墨之交好,如今见他这般死去,便多有怜惜他的家人。
便亲自护送周家人离开京都,声势浩荡。
一路上,看见的人都是饿得不行的老者,赵田会停下来,给他们一点食物,有时候会看见一群人被赶着去拖船。
路上也遇见了一群朝着鲁地而去的百姓,问他们,便说走亲戚,但是给了几个饼,有两个就小声的道:“我们是往禹地去呢。”
赵田问:“可是去禹地投亲?”
那人就摇头,“不是,听闻禹地如今在修路,在四处建厂,去那里,能活。”
这些人已经面黄肌瘦了,说话的时候,除却提到禹地两个字,带有一丝光彩,其他时候,都黯淡无光。
赵田见了,痛心不已,“听闻禹地,如今老有所依,幼有所养,但那毕竟不是楚国啊,你们是楚国人,楚国再艰难,也不该弃家而逃。”
那几人便拿着饼走远了,用一种“这人有大病的眼神”看着他,小声的道了一句:“弃家?我们还有家吗?我们的家,早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