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赵楦躺在床上,直愣愣地到了丑时,依旧干瞪着眼与床帐顶两厢对视。
这酒不喝倒好,一喝却叫他反复回想些现下不该想的事来。
一会儿是被翻红浪的快意,一会儿是季小红悠悠的说赎身,燥得他心烦意乱,反复烙饼。最后实在熬不住,喊醒随侍辟雪燃了两片催眠的息心香,才如愿会了周公。
第二日,赵楦顶着两个乌青的眼圈出现在众人跟前。
肖亦如笑问他为何一夜过去成了蚩尤的坐骑食铁兽。这种事哪里是能说与人听的,赵楦只笑笑,推说做了噩梦,睡不安稳,心下却暗暗羞恼,恨自己不争气,不过是个男娼,竟被搅得这样坐卧不安。
是了,也不过是个男娼,这三百贯,他赵楦便真供他不得吗?
左不过府里多个小厮,有什么可犹豫的。
赵楦有些气哄哄地迈步出了家门。
晌午,早已过了朝食的时辰,各个脚店门前顾客依旧络绎不绝,汴京无论哪条街,都不缺人声。浣花楼的管事妈妈今日起晚了些,懒得吩咐人重做吃食,恰听见楼下叫卖胡饼的吆喝声,便拴了笆斗,里头搁上几文铜钱,顺着窗户往下放。
“哎,卖饼的,给我来几个。”妇人攥着绳从窗户边往下喊道。
卖饼的没听到她的声音,笆斗却砸到了一个人。
赵楦拿下砸到肩上的笆斗,回身仰头对她说道:“饼我给你买,你们什么时候开门?”
管事妈妈怔愣片刻,最后还是敞开楼门,在厅内接待了这位客人。
“这位爷,咱们这是花楼,不兴赶早的规矩,您要是想……”她一句话未说完,便被赵楦打断了:“我来赎一个人。”
管事摇罗扇的手顿了顿,上下打量起赵楦,这般年轻,不想竟是个情种?
“您看上哪位啊?”
“小红。”
“谁?”管事的侧头倾耳,皱起眉。
“小红,那个头戴牡丹的小……小倌。”赵楦再次斩钉截铁道。
“官人,您别拿我寻开心,头戴牡丹的姑娘,咱们这儿多得是,可头戴牡丹又叫小红的小倌儿,咱们这儿可没有。官人别是认错了人吧?要不,我把姑娘们叫来给您认认?”
赵楦心中一跳,有不详的预感。
“不必了。”他摇摇头,“是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