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自己的指尖哆哆嗦嗦地拾起一个只有半截手指大小的鼻烟壶。
鼻烟壶通T雪白,轻如鸿毛,薄如蝉翼。壶身依稀刻有纹路,如果不拿到灯火下细看,根本瞧不出所以然来。
白银盖子上的猎犬倒鲜活得彷佛随时都会跳起来,伸伸懒腰。那是一只驯良无害的猎犬,四肢与其他犬种相形之下,显然稍短一些。
脑中一片空白,回过神时,我的手指已被霍尔紧紧攥住,鼻烟壶险些被我摔得粉碎。
「不要冲动,我找不到第二个东西可以取代它!」
「我要对这一切负多少责任?」我不理睬他,自顾自地仍想毁了鼻烟壶,自顾自地追问,「国王的跋扈自恣。莎莉曼的为虎作伥。两国的屍横遍野。我对这一切要负多少责任?」
霍尔闷不作响,垂下眼脸。
「你不说话,就是默认了。既然如此,你还劳心劳力地挽留我的生命,是想看着我丑恶扭曲自相矛盾地存在着?还是想利用我的特质,往自己的脸上贴金箔,粉饰你的腾腾杀气?不,我道歉,你绝不是後面那种人,因为世界上没有b修妆盒更矫r0u造作的东西。」
我飞快将混浊不堪的思绪和盘托出。以往的我曾殚JiNg竭虑地试图让别人看上去T面,而现在的我却只想燃尽整个生命的能量,揭开这个人间狗P倒灶的一面。
我听着自己含血潠人的语言。望着因用力过度而泛白的指关节,然而,另一双漾着刺眼光泽的手,却付出双倍的力道狠狠压制住我,用力到白骨彷佛随时都会突出指头。
「不是,你全都说错了,你大错特错。」淡定自持的话音从天而降。
我紧绷如弦的双肩登时一松,霍尔也反SX地解除抑制,鼻烟壶理所当然地堕落。
付丧神所凭藉之物遭遇无可修复的损伤时,付丧神也会随之幻灭。这和地心引力一样,是铁一般的事实。
我麻木地望着灵魂失速下坠,然而自霍尔掌心冒出的寒凉Sh意,却让我的世界焕然一新。
我回过头,仰起脸庞。连自己正在做什麽都不知道的我,一味寻找他的目光。直到一声震天价响的咆哮,打散了我的追寻。
纷纭杂沓的沉重步伐,将我的思路震得土崩瓦解。霍尔将我护在身後。四只稍不留神就会踩Si人的巨象,从我们身侧冲过。
山坡下首的泥泞识时务地跳到两旁,给被兴奋冲昏头的新成员让出一条跑道。
我们惊呆目送着象群箭也似地往绿草如茵的远方原野疾驰而去。一瞬之间,权势破产了,战争不见了,做作消失了。
古往今来,我们只是待在万物各行其是的世界中,却浑然未觉。
「珐琅瓷胎上的画,像是今日歌利茨的缩影。这只是万分之一的巧合而已。你并没有无意识地参与任何变化、争端、战争,所以你不用负任何责任。」霍尔一字一顿地解释,「也就是说,这幅画的内容与这场万世浩劫沾不上边。事态只是自然而然变得如此而已。」
「那个采用薄胎工法制成的鼻烟壶,坠落却没事。即便是柔软的泥泞地面,遇上轻薄如纸的薄胎通常也Ai莫能助。但鼻烟壶却完好如初。」我一迳地说。原先仍远在世界另一端的乌云万丈,正以r0U眼可见的速度步步紧b。「那些透过Y刻技法刻成的大象纹饰。我先前根本不晓得有这种东西。」
我一迳地说着前言不答後语的的话,哪怕这些话出於自己向来引以为傲的心智,我也觉得自己像个神经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