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季寻意的遣放流程他从准备起就特意避开了时昀,时昀得到消息已经是前天的事了。意外的是小少爷并没有来歪缠,安静两日后只请他要个答案。

    季寻意正在核对文件夹封面上的身份信息,闻言头也没抬地点了点头。

    “嗯……阿昀说,如果以后都让你在上面的话,你能不能现在就原谅他?”

    “咳、咳咳——”虽然季寻意知道作为每月监察月检记录的管家,纪惟肯定对小少爷的性生活略知一二,但是当面被问这种问题,还是有点破下限。他颇为无奈地‘回答’道:“阿昀在胡闹呢,他知道重要的不是那些。”

    压抑的气氛随着这句打诨插科松弛下来,纪惟也顺势移到了重点的第二个问题。他从柜格的门后拿出一个皮质项圈,项圈看着已经有些年头了,连接牵引链的地方起了毛边。

    “那这个你还要吗?”

    季寻意接过去仔细看了看,辨认出后眼中似是漫上怀念。他看了许久,最后还是放回了桌上,转而拿起写着他名字的文件夹。

    薄薄的几张记录收拾得齐整,打开封面就能看见遣放的红章落在身契上。季寻意小心抚摸过红章的每一道印记,最终露出一丝笑容。“……过段时间再说吧。”

    时昕既然送了‘礼物’,也被收下了,自觉这次矛盾时隔几日有了转机,隔天上午就厚脸皮地蹭进了管家书房。

    做事出格的大少爷最近正在被家主冷处理,手上的事情分出去七七八八,天天在主宅里乱逛当个闲人。自从年少掌权以来他从未在原地‘停’过这么久,闲得发霉的同时,眉宇间的急躁气息倒真是被磨去不少。

    时昕作为继承人的能力有怎样的提升纪惟不在意,他只知道大少爷确实是学乖了一些,至少不会时时找存在感地胡闹了。当然,也仅限于不胡闹,在侍奴聚集的地方,就算时昕只是端了把椅子在一旁安安静静地看书,也添了不少麻烦。

    夏季接近尾声,下个季度的规划占了纪惟这几日工作的大头。林林总总的事情繁琐又冗杂,这种时候该是这间书房最忙乱的时候,送旧文件的、拿签字的、来批预算的,一天算下来总得有几十号人进进出出。但有了大少爷坐镇,这几十号人没一个敢来随意敲门。

    就在纪惟快要忍到极限,考虑是不是该把大少爷请出去的时候,终于有人敲响了紧闭的书房门。

    “请进。”

    门外的侍奴得到准允却并没有进来,纪惟瞥了眼碍事的大少爷,只得又问了句:“郑宁,有什么事吗?”

    那侍奴似是松了口气,但语速还是比往常快了一些:“惟大人,家主召您。”

    纪惟听到这话落笔的动作顿了顿。过两个小时就是他随侍的排班,时晏临不常变动时间表,现在召他肯定有事。今天唯一异于常日的就是季寻意的遣放,可要说家主是要听季寻意遣放后的安排又有点牵强,毕竟已经尘埃落定的事实在不值得家主百忙之中再看一眼。

    就算想不明白也得尽快去,纪惟把没来得及处理的文件放进柜子里后就开始收拾,季家相关的文件要带上,随侍的准备也要做好。

    从书中抬起头的大少爷愣愣地看着纪惟对着一旁的镜子摘下了轻便但不够美观的树脂框眼镜,又解开了衬衫的两粒纽扣,肩颈处的细白皮肉随着他的动作敞出大半。最惹眼的还是他锁骨处极衬肤色的一颗墨玉吊坠,时昕记得这枚坠子纪惟大半年前被秋酌酒哄着带过几次,可惜那时他再怎么夸,纪惟也都嫌首饰麻烦,等秋酌酒的新鲜劲过去后就不带了。

    纪惟哪在他面前这么在意外表过,时昕虽说是反省了几日,可酸气不免在惯性地往上冒:“你说我把你当工具,你还不是把自己当成工具。”

    “嗯。”正在整理袖口露出细巧腕骨的人不可置否地应了一声。他整理好后从抽屉里掏出一瓶香水,只喷了一下甜腻的桃子香气就溢了满室。纪惟又仔细检查了遍仪容,确定万无一失了才扭头看向桌旁的人。“你今天打扰到我工作了,季寻意的事需要我怎么回报可以直说,不用这么浪费时间。”

    大少爷闻言瞬间捏紧了手里的书页,他今天拢共说了不到五句话,怎么就打扰了?但他到底记得自己是来求和的,哪怕心里气得跳脚也没失去理智再说出些不该说的垃圾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