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岁的少年统帅眼神冷漠,一手拎着被梁酌府上几百口人命的鲜血浸染的长刀,冰冷地注视着匍匐在地上的败寇:“你不该在太平盛世挑起战事的。”
梁酌忽然放声大笑:“论才情、谋略、眼光、血脉,我哪样比不得梁澈?!你凭什么宁愿辅佐他也不愿追随我!!就因为他比我年长?!他的太子之位也是抢来的!!!”
祁映己微微皱眉:“放肆,陛下名讳岂是你能直呼的。我说了,你是有眼光和谋略,也是皇室正统,你唯一错的地方,是不该在盛世里点燃烽烟。”
少年统帅轻声叹了口气:“王爷,祁家世代追随明主,我们分辨的清好坏。”
梁酌突然死死攥住了刀刃,鲜血浸湿了地面,他字字泣血,一字一顿地问道:“你真以为我是纯粹的坏吗?祁映己,你也不过是梁澈计划的一环罢了,若你不交出兵权,下一个死得就是你。”
祁映己神色淡淡:“你再怎么挑拨,我也不会与陛下离心的。”
“你放开太傅!”
谢飞絮掰开梁酌钳住祁映己的手,把比自己还高一头的人藏在了身后的位置,警惕的目光像只幼兽一样盯着梁酌。
祁映己被这一声叫得收了神:“……微臣便不打扰王爷赏花的雅兴了,这就和惊柳一齐告退。”
“等等。”
祁映己转身看他。
梁酌撑开玉骨折扇,又恢复成了以往风流潇洒的模样:“洪灾外出巡游一事,是本王占了你的便宜,改天请你吃顿饭吧。”
再拒绝就不礼貌了,祁映己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其实他也没做什么,无非是上次喝酒和那群富家公子哥儿有点接触,便挑了个品性家教都还不错的工部侍郎的二公子,使了个小手段让他爹提前相信了这次洪灾会格外严重,这才及时让各地加固了堤坝,减少伤亡。
带队巡游的主事人的头衔最后落在了梁酌身上,祁映己也没想到。
“那我走啦,你记得好好吃饭,陛下让盛祥常伴在你身旁,有什么需要记得跟他讲。”祁映己见谢惊柳的衣领有些翻折,隔空虚虚点了一下,示意他整理整理,接着叮嘱道,“宫里的娘娘有些看你不顺眼的,你也不必在意,她们没资格常去兴德殿的,你见不着,自然也受不住气。如果真受了委屈,记得跟陛下哭——”
祁映己想到了谢飞絮的性子,哭诉是肯定不可能哭诉的,顿了一下,改口道:“直说就好。”
谢飞絮手忙脚乱整好了衣服,没动,过了半天,小声叫了他一句:“太傅……”
祁映己半蹲下来,注视着他:“何事?”
谢飞絮忽然抱了一下祁映己:“……祁镜,谢谢你。”
祁映己只觉得自己像被一团又轻又柔的棉花短暂的包裹了一下。
这个拥抱太过短暂,一触即分,谢飞絮的脸颊却烧了起来,不敢看祁映己:“你没骗我。”